這趟南非旅程能夠完成,首先還是要感謝所有幫助ACTION團隊的人,從4月~6月的企劃書撰寫與團隊籌組、7月的計畫安排、8月的野外實察、不少朋友、學術研究專家不斷的鼓勵我們、支持ACTION團隊不斷走下去,也唯有他們,ACTION團隊才能在南非激盪出這麼漂亮的火花。
我的心得將專注在這趟行程我的觀察與行動、以ACTION團隊分工、計畫籌組、學術與行政、夥伴關係、對南非社會的觀察、對國際社會與台灣國際發展的觀察作為架構和大家分享與討論。期望激發更多的想法,並歡迎批評與指教。
團隊組成
首先ACTION團隊因為在4月才撰寫完畢企畫、5月獲得贊助後開始進行連絡、加上對南非當地不熟等因素,使得在行政處理上較為匆忙、組織分工較不精細、準備上也較不完備,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ACTION團隊也在短短2個月完成招募、連絡等等工作,以下就來分享幾點心得。
一開始還是要感謝幾位台大的同學幫助、包括之前一起去史瓦濟蘭的曾雩、林睿哲他們在甄選與計畫構想上的協助、才支持我一步步走下去。青輔會獲得補助也是一項關鍵、提高了同學們參加的意願。在後續的行政計畫上另外一位負責人馨慧也提供不少支持,才能順利運作下去。當初會想發起這個計畫的原因便是希望能夠增加對發展中國家當代發展議題的瞭解、建立長期的學術研究網絡、並鼓勵青年學子前往海外進行研究。選擇開普敦的原因是因為教授介紹其為非洲研究的大本營,南非研究非洲的機構相當齊全、其是受援國同時也是援助國,與非洲國家往來密切、擁有許多珍貴的資料與研究網絡、是將非洲研究網絡拓展一個重要的瑰寶地。
在計畫與聯絡上,便是不斷的嘗試再嘗試。承接史瓦濟蘭計畫的經驗,知道要連絡台商組織、台灣非洲商會、國合會與外交部等,以及之前的相關網絡等,並嘗試去尋找指導教授。關鍵點便是在於瞭解自己連絡的對象、知道對象可以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像是嚴震生教授便介紹了幾位學生與非洲研究學術界的權威,提供了不少學術資料。前衛生署駐非洲專員盧醫師提供了不少學術上研究的資訊、並告訴我們可以尋找教會團體(church group)進行訪談,對我們日後成功連絡到阿彌陀佛關懷中心、南華寺以及進行訪談有很大的幫助。對外交部的連絡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項,當初的立場是希望可以透過民間對民間、學術對學術的方式進行交流,減少官方的拜會、因此外交部的連絡上是以簽證為主,直到姜家雄教授加入後才有突破、使館提供與南非前國會議員Eugenia Chang的交流並協助我們聯繫Christopher Wang,Christopher後續提供了和南非國會議員訪談的機會。但其實產、官、學三者的關係密不可分,要做一個成功的研究應該是清楚你要訪談的對象是誰、要透過什麼樣的方式得到答案。這不是單單以名間或是官方作為劃分、而是牽涉到網絡與相互關係的光譜,以及對象的身分,這點在以後的研究上還需要更多考量。像是Eugenia Chang提供了不少產業與議會制度的資訊、Christopher提供了不少草根性的觀點,這些也不盡然在網路上查的到,而是必須細膩一點多向網絡關係中的人詢問,才能一步步架構其圖像。
第一次的網絡關係建立後會影響到你第二次的網絡關係,因此必須好好把握每一個見面的機會、每一個交流、甚至於每一句話,都會顯現出你這交流團隊的深度與性質、並且要好好掌握互惠關係(後段會說明)才能建立起長期合作機會。
指導教授部份由於這個計畫是學生自己興起的program、加上連絡時間已晚,教授常有安排其他行程且尚須對海外計畫的進行釐清,建議是尋找和你研究取向、研究理念類似的教授進行指導、對計畫的瞭解與掌握程度會更佳。很幸運的我們找到政大的姜家雄教授並介紹幾位參與模擬聯合國的成員們進來,這些成員們英文能力強、瞭解外交議題、辦活動經驗豐富、為團隊增添不少色彩,但很可惜教授最後並未能夠參加。
當初鎖定是在發展研究領域、從文化觀點(民族誌、人類學)、到組織觀點(public, private & non-profit sectors)、到國家觀點(政治、社會、經濟)以及國際觀點(國際貿易、國際關係),這次比較缺少的觀點是文化、政治、經濟與國際貿易。
在團隊建立與學術分工上是關鍵之一,這次兩大問題是行政與學術並未獨立、跨領域思考的技巧還不足夠。前者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團隊們必須一邊處理行政事項、包含連絡與物品採買等、團員們選擇先討論行政而導致學術的討論並不完善。學術分工的架構也需要更加精細、這次團員們之間各有各的專長,囊括各項領域,但因為對其他領域的知識不夠瞭解,需要時間進行溝通、研究企畫的文案也未訂立明確學術分工,這點可能只能靠指導教授補強了。另外一點是團員獨立研究的能力也是研究能量的關鍵,如果能夠獨立研究便能在同一時間參訪多個組織,並在學術討論時進行經驗分享與新發現,在沒有交通的考量之下。但大學生獨立研究的經驗較少,也是研究能量無法爆發的原因之一。
在行政分工上,組織分工的精密程度是關鍵之一、這取決於成員對組織思考細膩的程度與相互之間的默契與化學效應。另外團員本身的經驗、執行能力與對計畫的認識也會影響呈現的方式。ACTION團隊較缺乏新聞編輯與宣傳方面的能量、新聞與宣傳是詮釋計畫的關鍵。但我相信可以靠著組織架構的建立、溝通與討論,讓未來的團隊更好。馨慧和我說過一句話:要格式化未來的行動。只要大家達成共識、團隊會更有效率。
在討論效率上,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討論如何討論,格式化讓大家達成共識、議程、討論目標的設定、幾分到幾分要完成某些共識、要有能夠簡化、統整大家討論內容的能力,這都是討論效率的關鍵。出外旅行體力消耗也很大、討論如果有效率會讓大家輕鬆很多。
在學術調查部份可以分成1.Workshop:比較像是小組討論、人多的話可以使用world Café的模式拆成小組相互報告、討論內容會緊扣議題。2. Seminar:多了學術型的presentation,會針對presentation內容進行討論3. Interview/ Focus group:多半為半結構式訪談,前面詢問已準備訪談大綱的問題,訪談大綱可以事先寄給對方,後半段則是追問與自由提問。訪談時的approach是關鍵點、包括你如何連絡、如何介紹自己、如何問問題都會影響訪談結果。ACTION團隊的Focus group較少。4. Community visit,較為casual的在社區走動、和訪談類似,但可以多對多、多點發散問問題,可以多問一些實地觀察到的問題。5. Questionnaire:這次缺少的部份,被訪談給取代。與對方機構溝通型式與內容是這幾項的關鍵、要如何進行、誰會參與、誰是moderator誰是presenter都很重要,指導教授的學術地位也是關鍵之一,會決定參與者的學術能力。這次有賴許多南非學術機構的幫忙,幫我們組織了不少好的workshop與seminar。
在進行對話時,要勇於挑戰對方的觀點,像這次我挑戰了他們目前的鄉村發展策略、對方也會針對你的觀點進行回應,要利用學生學習的優勢多挑戰對方、多分享自己的觀察與評論、會優於單純只問問題。
但始終要記得:友誼永遠比研究更重要,雙方會針對議題進行辯論、但辯論結束要和緩一下語氣和對方示好。會議開始前要有一個好的welcoming speech/ Opening remarks、結束後也要有個好的Ending note。並在coffee break時盡量找對方聊天,並邀請對方以後有機會也可以來臺灣進行研究。
在這趟旅程當中,你會有機會見到不少領袖,包括官界領袖、國會議員、市議員NGOs/社會企業領袖、社區領袖、學術界的領袖等等,如何和他們來一場領袖的對話,將是他們決定和ACTION團隊關係的關鍵。你必須要對對方的學科很瞭解、對國際議題與社會經濟政治議題有洞察力、問出好的問題並做出好的評論與發言,讓對方瞭解團隊的程度與深度,以決定下一次再次見面時,他們會找怎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態度,再次和你們對話。
To create a long-term partnership for international research networks. 在ACTION的每一天都必須要好好重視、要和每一個單位都維持良好的關係、一步步的打造學術網絡。在南華寺與慈濟的最後一天,我們辦了感恩餐會以感謝曾經幫助過我們的每一個人;在IGD、AISA時我們主動和對方打招呼、歡迎對方來臺灣。訪問中國一等秘書、並且發名片建立學術網絡、參加朝天宮慶典認識當地華僑。每一步都會給團隊帶來更美好的未來。
其中有一部份是ACTION的贊助尋求(Donor relation)與互惠關係的建立,這次因為馨慧提出多背一公斤的構想,因此我們便向各大單位拉贊助,以期望可以藉由社區參訪提供當地有需要的物資,最後成功獲得到接近50公斤的贊助。但50公斤的贊助要如何分配是個重要的問題,我們如何去認定哪些地方比較需要物資,需要的物資是哪一種,如何分配資源會比較有效率,都是值得我們去思考的,而這同時也必須像贊助者進行溝通,須把資源分配的想法記下並回報給贊助者,讓雙邊達成贊助共識。其中令人很感動的是我們在造訪南華寺社區時,當地老師與機構負責人相當注重分配,將較多的物資分配給家境較為貧困的孩童與家庭,而且細心的和每一位孩童說明分配的原則,以確保公平性,值得我們借鏡。
另外便是與贊助者的互惠關係,在青輔會與外交部部份便是希望可以推動青年國際行動並且獲取報告書參考,有其一定格式與流程。但是像南華寺、慈濟師姑伯們提供給ACTION團隊住宿、交通等幫助,其互惠關係相當不同,這包括需要觀察贊助者的組織特質與個人特質,例如南華寺宗旨為宣揚佛法與中華文化、慈濟的四大志業,如果能夠協助推動他們所秉持的價值,並且致上感謝,便可以形成一種互惠關係。
這次南非之旅另外還有一些別於後種族隔離時代的觀察,透過訪談與實地觀察逐漸建立想法,也在此分享給大家。
首先關於Rural development & poverty vicious cycle,一開始到達貧民社區時,會有一種想法,究竟何謂鄉村發展?是透過現代化進程將一個鄉村變成一座城市嗎,此(在地理與發展學上有諸多辯論)。鄉村有不少人為失業人口、從事農耕、經濟能力較差,但其實他們亦樂於自己的生活,有時不能以資本主義的方式強求減少失業與經濟發展,反而更加應該從文化的取向從當地人的角度去反思發展的意義。黑人與白人,究竟誰才是上帝的選民?白人擁有高社經地位,但亦是一種生活上的負擔。黑人雖然社經地位較低但保有其傳統游牧文化的特質、樂天知命。經濟發展會帶來工業化進程並造成文化的創造與破壞,但現今的文化是否有能力反思文化創造與破壞的正確性?黑人身處在一個充滿犯罪、疾病、缺少土地與所有權、資源稀少的社會裡,不斷惡性循環,貧窮是她們的代名詞但貧窮這個詞它本身是否就有問題,污名化與階級化擁有此經濟表徵的人,而失去了從其固有文化反思這世界的價值觀。
在這趟旅行中,我不斷告訴自己要以對方文化作為出發,不斷反思自己文化與世界觀是否正確,並多和不同人接觸以瞭解他們對自己的想像。
另外就是南非本身黑人與白人之間的挑戰,就如同兩岸關係一般,歷史被已經形塑了,在地理上、法律上、政治上、經濟上、文化上,黑人與白人、台灣人與大陸人都已經擁有不同的差距與階級化,但當兩邊如果要合作,如同打不倒的勇者中曼德拉親自拜訪白人橄欖球員尋求合作的契機,階級必須被打破。上一個世代的觀念已經被形塑,但下一代的年輕人有權、有能力選擇自己的將來,並且將成為反思上一代文化並且尋求新合作契機的泉源。
當新世代來臨,中國的下一代挑戰著上一代的思想,不少人在思考中國如何民主化,BRICS對談,而台灣此時,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呢?中國與非洲每年互相移民數萬人、而台灣與非洲的交集卻越來越少。中國、台灣與非洲,下一步要怎麼走,有誰曾經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台灣以往藉由國際援助與非洲建立關係,但在與連醫師的訪談中得知,台灣目前在國際援助上缺乏品牌,ICDF並不像DFID、SIDA、JICA、USAID或是AFD等等有品牌到可以動搖受援國的政策,因此在援助上比較偏向被動。台灣其實實質國際援助相當多,但不少是由民間贊助提供,如這次我們遇到的慈濟基金會與南華寺等,因為民間慈善機構並未建立太多的援助統計資料,因此台灣無法像證明總援助金額事實上達到GDP很大的百分比。這裡有一個問題值得大家思考的是,台灣應該創造一個超級援助機構、統合各慈善機構、民間組織的力量進行國際援助、以創造品牌、進而影響受援國政策嗎?台灣擁有許多成功發展的經驗,如健保制度,覆蓋率高達99%,世界第一,台灣是可以藉由自己的經驗,打通國際關係的管道、在國際發展中另外有一番作為的。
對於未來團隊的展望,首先便是跨領域的挑戰,跨領域學科的概念最近幾年在台灣逐漸興起,成為重點培育項目,但是跨領域的意涵為何?只要多修幾門不同領域的課就可以跨領域了嗎?顯然不是,是需要相當多獨立思考的技巧。台灣在升學主義下,是透過考試來層層晉級,因此學生強於背誦而較不精於反思的能力。這次我們並沒有很成功的跨不同領域,比較多的時間還是在單一領域打轉並學習該領域的學科,而沒有打破領域的疆界。我們該多增強用自己的學科和世界對話的能力,用自己的專業領域去判斷事實、藉由思考與辯證去反思世界的道理。
目前台灣的青年在國際參與上比較偏向透過打工旅遊與國際志工的型式出發,目前國際志工所面對的辯論是究竟是否可以達到服務的目的。同樣的,國際參與也面臨著自己的挑戰,國際參與期望透過自己而改變世界一隅,藉由對談、對話去和不同國家的人互動,但在藉由觀察、辯證、反思與撰寫報告的過程中,是否真的能有實際成效改變世界,還值得去思考與證明。
最後寫給和自己的話,自己所學是國際企業但興趣在國際發展,國際發展很重視社會科學與人文面向並且進行反思,同時亦得透過組織管理與經濟發展理論去進行實踐,這在領域的選擇上是相當的困難,管理是一種技能、但常常要在文化反思與經濟發展的槓桿上進行拔河、究竟什麼樣型式的服務才是最正確的,這也有待自己去思考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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