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ACTION2012團隊於Sterkfontein洞穴合影 |
我們是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高更在十九世紀,用畫筆留下了這個問題。今天,在南非的人類發源洞窟裡,我們把眼光深深的放入歷史,讓過去的聲音在岩壁間訴說他們的聲音。
Sterkfontein, 南非的人類起源地,佛光山的圓滿阿姨帶著我們旖旎過片片莽原和青山,到了這個遠古的故鄉。
浩瀚的星際宇宙裡,我們是怎麼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呢?科學家總是試圖尋找遠古的遺跡。而他們一直探索的問題,在一件上古的事件中得到解答。有一天,一個我們的老祖先,走呀走,突然一個不小心,咚的一聲掉進洞穴裡,於是成了屍骨有存於此的冤魂,然後,時至今日,就成了被發現最久遠的人類化石。
在Sterkfontein, 不只有人文的印記,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在這裡作用。在如夜一般的黑暗裡,孕育了鐘乳石等等令人嘆為觀止的壯觀風景。走在崎嶇甚至必需手腳並用的小徑上,我們思考著人與歷史,和大自然之間牽織不斷的永恆關係。
經過早上的洗禮,似乎領略了不少生命的課題,但殊不知,下午的體驗更給我們言語難以形容般的感受。
我們被引領進入一個高級的湖畔白人社區,在那兒,大片攏翠繞湖碧,庭院窗櫺對影清。但是這樣清新的景致,今日卻佐著悲鬱的心情─我們陪圓滿阿姨來這裡參加一個台灣人的喪禮,因為癌症轉移,享年四十九歲。佛光山的慧祥法師是今日主持法事的人。
進入偏堂,法事開始。敲木魚誦經咒的聲音開始持續放送,站在主廳第一排的家屬面色哀戚,但我們一個都不認識。外面的陽光耀眼,臨湖的景致粼粼,我們一人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麗莉阿姨告訴我們現在是在念唱第幾頁的經文。
在家屬開始在法會人員指示下依節奏下跪,我開始覺得陽光非常耀眼,而一陣暈眩來襲。那是一種,突然抽離人生最悲苦大事,而產生的荒謬感受。就像卡謬的異鄉人,亮白的刺眼中,人生的死難突然又近又遠,但又疏離。
就會覺得,我們在這裡幹嘛?我們在距離自己一個半球距離的異鄉,參加一個素未謀生之人的喪禮,未知其生,何知其死?氣氛是凝重的,悲傷是可預習的,好像人生大事之不可預期,也是可排演的。有一種「父後七日」之感。
我想起盪舟湖上的東坡,說著人生一瞬。整個人類從發生到現在,濃縮在一個早上,好像如此容易,一個跌跤,鑄成一帙軸史頁;但在一個下午,一段生命的結束也如此輕如鴻毛,一個癌細胞的移轉,就句點渺小人生。能說什麼呢,關於生命的繁衍,文明的傳遞,異常強大的內心獨白在運作著。
精神的糾結,總是在物質的享受上得到解放。近晚,我們在湖畔社區高爾夫球俱樂部的餐廳用餐。在南半球的國境,我們聊著北域的台灣。又是另一種形式的超現實,我們是唯一一桌華人,白人在開心高聲用餐,黑人在端盤子送水,好像我們闖入千百年未變的歷史。
用完餐,在社區的湖畔邊散步。湖水和山,以千百年不變的角度,美麗。似乎不論看見的事物多麼飛快消逝,或是真實有多麼不堪,甚至世故有多麼巨大,他們一直都在那裏,一直都在,沒有移動半步。

文/蕭晴方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